前不久忙里偷闲专程跨江去聆听于丹教授的讲座“《论语》感悟”。老公讥笑我老之将至反倒变成追星族。不但不陪我同行,反而振振有词:女人讲孔子,成何体统!我当然自有我的理由。作为同行和同龄人,我想目睹一下这位当今女名人讲课的风采。再者,两三年前正当于丹走红《百家讲坛》、书稿出售突破一千万册记录之时,我正巧参加牛津大学的一个圆桌会议,研讨主题是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之间的发展平衡协调关系,而我所讲的题目涉及到中国近代史上在“科学救国”、“维新变法”和“新文化运动”之间多次的拉锯扯锯的反复现象,结尾自然也提到了国内新兴起的“国学”热潮和“于丹现象”。既然我都多少“研究”了人家于丹,还把人家作为材料放进我的发言稿,这次当然不能错过近距离当面观察的机会。
毕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物,于丹教授出场大大方方、衣装得体;先给观众深深地三鞠躬,然后约法三章:想要照相的朋友请现在拍照,开讲以后就不要再照了,否则会影响讲课。说完就站在台前、摆出姿势,让大家尽情拍照,大有“美女作家”的风范。对于此举,虽然前所未闻,颇感新颖,但同时又感觉不舒服。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孔子本人未必敢如此得意张狂。
我去听讲座,一是听有意思的内容,比如很有哲学性思想性的东西,或者含有丰富新信息和新材料的东西;二是听讲课人的睿智、机敏、口才和即兴发挥的能力。去听于丹教授的讲座,内容并不重要,因为我曾经浏览过她的书,实际很浅显,成功之处就在于它能够深入浅出、并且结合当今现实现象和语言把《论语》精神灵活运用;去的目的就是想感受一下这位女才子的口才。必须承认,她的讲课清楚流利,段落分明,语调抑扬顿挫,速度均匀,也有适当的手势作为辅助。不过听听就感觉不对头了。整堂课就象是一场编排好的表演,表演者表演得技艺精湛,滴水不漏,台词更是背得滚瓜烂熟,甚至那些手势动作都是事先设计过的。我所期待的讲者自然流露的智慧、随机应变的敏捷,以及临场发挥的机智等等全然不见。说实话,的确有些失望。讲课人如果能随便点,在谈笑风生中讲解对孔子的感悟可能会更吸引人。
本来还想课后能够和于教授显摆一下在牛津替她做过宣传一事,但她早已被粉丝们围得水泄不通。说到底,我毕竟还不属于追星族,所以望而怯步,趁早离开了会场。同去的一位朋友是孔子家族“祥”字辈的直系后裔,被我鼓动去的,更是倍感失望,觉得白白糟蹋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他觉得于丹教授讲的内容和水平充其量是个中学老师的level。我呢,觉得失望其实也是一种收获。
想跟于丹交流的是:在那个圆桌会议上,当时我一提到于丹的书卖到一千万册时,突然听到与会的一位教授小声忿忿地评论道:那要毁掉多少树木呀!我当时一愣。说实话,我可从来没有从这样一个角度考虑过一个名人可能带来的对环境的破坏。在会议之前,已经有位“绿党”人士通过电邮提议大家会议期间一切“GO GREEN”,尽量不要带纸印的讲稿。我现在一下炫耀似地说出“一千万”册书,印刷出来又卖出去,岂不自找着挨打?
说到失望,想起两三年前另一次讲座的感受。那次也是慕名而去:余秋雨和马兰两位伉俪。双倍的鼎鼎大名,够“如雷贯耳”的吧!那次也有失望的感觉。我是特别喜欢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几乎是百读不厌。读文章读到几遍以上当然就不是读具体内容了,而是欣赏作者的用词造句和他本人的某些感悟等等。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把自己对事物的感悟准准确确地用文字表达出来的。余秋雨的散文就让人感觉他有很独特的对文字的把握能力,并且通过这些文字透露出他对事物的理解程度。因为喜欢,我基本上收齐了他的主要著作。全都读过之后,就发现实际上只有他的《文化苦旅》最有分量,其他就流于一般了。尤其是他的《千年一叹》,令我非常失望。本来他有无穷的资料来源,可以运用很多现成的历史和传说故事来给自己的文章增添非常精彩的内容和色彩,但结果却由于他对世界文化的知识有限,对很多东西的一知半解,把个绝好的题材和机会给弄糟了。
能够当面聆听自己喜欢的学者名人的讲座,当然是件惬意的事儿。实际上并非非常失望。当时也许是自己的期待值太高,总希望听到点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旦没有新内容,就略感失望。不过对马兰的确是很失望。正经摆开架势、好好唱一段黄梅小调,我敢保证她会让在座所有观众心满意足、尽兴而归。不成想,她却在那里大讲特讲什么表演理论。一个好演员,不就是他或她的表演最能说明问题而且最有说服力吗?
两次下来,我恐怕自己以后不会再去听什么名人讲座了。还是多多读些好书,给自己留点遐想的余地更为明智。
Wednesday, December 8, 2010
“年终总结”
有对朋友因为朋友多,为省事起见,每年年底寄发给诸多朋友的贺年卡都打印出来,然后再手写每个朋友的名字。我们年年都会受到他们的贺卡。贺卡内容比较丰富,会很详细的告诉各位朋友他们一年之间的各种活动和动向,因之被我家老公冠以“年终总结”。进入十二月下旬,他会提醒我:“哎,某某某的年终总结到了”,或者:“咦,今年谁谁谁的年终总结怎么还没到?”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期待。
另外还有一对朋友也是每年按时寄来一份贺卡。同样为了省事,他们在信封上常使用那些商业公司免费送来的小巧考究的、有着自己姓名的家庭地址贴片,往信封左上角一贴,即省事又美观。连续两年,我们收到了这样的贺卡:左上角的人名写着:xx Wang Gu。谁谁怎么“亡故”了?原来,朋友家的太太姓王,丈夫姓顾,这位太太,我的同学,兴许是学了台湾太太们的做法,把自己的名和姓颠倒过来,再加上丈夫的姓,就变成了“某某亡故”。后来可能他们自己意识到不对劲了,我们也就再也没有收到这样的地址标签了。
我是年年从理性和感情两方面都觉得应该乘节日和新年之际跟朋友们联系一下,无奈总是力不从心。每到期末,莫名其妙的杂事就会突然增加很多,所以写贺卡一类的雅兴也就被推挤的一干二净。每每到了圣诞之夜或是新年当天才醒悟过来,哎呀,怎么就到这会儿了,至少应该给我的老师们寄一封贺年卡吧!
今年突然想起“年终总结”。不如在BLOG上也贴一份“总结”,岂不两全其美?即省事,又向大家都问了好。
所以,我的BLOG和喜欢翻阅我的BLOG上的朋友们:久违了!本人今年实在无所成就可以奉告。体重增加了十磅,学会了做炒烤羊肉卷饼,吃得老公女儿“一吃一个不言传”。“感恩节”之际邀请了几家朋友小聚,到现在还在吃剩火鸡。夏天全家去了青藏高原,感觉很好。但要想知道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祝大家新年快乐!
另外还有一对朋友也是每年按时寄来一份贺卡。同样为了省事,他们在信封上常使用那些商业公司免费送来的小巧考究的、有着自己姓名的家庭地址贴片,往信封左上角一贴,即省事又美观。连续两年,我们收到了这样的贺卡:左上角的人名写着:xx Wang Gu。谁谁怎么“亡故”了?原来,朋友家的太太姓王,丈夫姓顾,这位太太,我的同学,兴许是学了台湾太太们的做法,把自己的名和姓颠倒过来,再加上丈夫的姓,就变成了“某某亡故”。后来可能他们自己意识到不对劲了,我们也就再也没有收到这样的地址标签了。
我是年年从理性和感情两方面都觉得应该乘节日和新年之际跟朋友们联系一下,无奈总是力不从心。每到期末,莫名其妙的杂事就会突然增加很多,所以写贺卡一类的雅兴也就被推挤的一干二净。每每到了圣诞之夜或是新年当天才醒悟过来,哎呀,怎么就到这会儿了,至少应该给我的老师们寄一封贺年卡吧!
今年突然想起“年终总结”。不如在BLOG上也贴一份“总结”,岂不两全其美?即省事,又向大家都问了好。
所以,我的BLOG和喜欢翻阅我的BLOG上的朋友们:久违了!本人今年实在无所成就可以奉告。体重增加了十磅,学会了做炒烤羊肉卷饼,吃得老公女儿“一吃一个不言传”。“感恩节”之际邀请了几家朋友小聚,到现在还在吃剩火鸡。夏天全家去了青藏高原,感觉很好。但要想知道详情,且听下回分解。
祝大家新年快乐!
Tuesday, May 18, 2010
聊聊中国人和英文名子
中国人起英文名字其实也是有讲究的。至少需要知道某个名字的来源或意思,否则的确会令人莫名其妙。
英语和其它欧洲语言的人名有三大来源:一,犹太教和基督教圣经,包括旧约和新约; 二,古希腊、罗马神话;三,各民族的风俗习惯。
由于信奉基督教,很多西方人的姓名都来自圣经的旧约和新约,比如旧约中的Adam、Abram、David、Deborah、Eden、Elizabeth、Judith、Mary、Sarah、Sharon, 新约中的Christopher、 John、Paul、Peter、Mark等。大多数犹太人的姓名取自旧约,并且使用古老的希伯来语音,比如用Miriam而不用Mary,用Elisheba 而不用Elizabeth。除非从旧约里或希伯来语继承下来的名字,犹太人一般也不会用新约里出现的名字。只有一小部分信基督教的犹太人会使用新约里的名字。
如果追根寻源,这些名字很多都有比较明确的意思,尤其是那些源自古希伯来语的名字。比如Adam的意思是“男人”;David “被爱的、可爱的”;Sarah “公主”;Sharon“平原”,等等。
西方人也喜欢用希腊和罗马神话中的名字或源自希腊语罗马(拉丁)语的名字,常见的有Alexander,原意为维护、帮助;Apollo,太阳神的名字,但辞意不明;Artemis,猎神,原意安全;Diana,罗马猎神,意为天上的、神圣的;Helen,火炬;Iris,鸢尾花,原意彩虹;Leda,女人;Paris, 原意不明;Pluto地神、财神,原意富有;Stephanie 皇冠;Lucia/Lucy罗马名字,意为光明。
希腊、罗马神话在历史进程中实际上融合了其它一些民族的神话传说,比如古埃及和两河流域文化,甚至古印欧语系中的梵语和伊朗语神话。比如Aaron,有可能来自埃及神话,Diana源自古印欧语系,Nina,Mina,Maya,则来自印度的梵语。
实际上西方人更多的还是根据各国各名族自己的语言习惯起名。有些名字没有明确涵义,有些含有意思,如花草植物的名字,或带有抽象意义爱、漂亮、勇敢、坚强之类。下面是几个随便选出的英语名字。
意义不明的:Alan; Alice;Anthony;Arthur;Bob;Brian;
有意义的:Amy-可爱的;Andrew-男人;Edward-有钱的士兵;Eric-统治者;Byron-牛圈;Charles-男人(源自德语);Clinton-坡顶上的居住区;Lily-水莲花;Kevin-好心人、英俊(源自爱尔兰语);Robert-名声、荣誉;Sheldon-陡峭的峡谷。
对于中国人来说,起个英文名不过为了方便而已。名字本来就是“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工具罢了。但是为了让自己或孩子能够更贴切地Fit-in,不妨还是了解一些名字的文化背景,这样对自己和他人都有个说法。但是如果不想丢失自己的文化所属和文化特征,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起个便于西方人发音的中文名字。
英语和其它欧洲语言的人名有三大来源:一,犹太教和基督教圣经,包括旧约和新约; 二,古希腊、罗马神话;三,各民族的风俗习惯。
由于信奉基督教,很多西方人的姓名都来自圣经的旧约和新约,比如旧约中的Adam、Abram、David、Deborah、Eden、Elizabeth、Judith、Mary、Sarah、Sharon, 新约中的Christopher、 John、Paul、Peter、Mark等。大多数犹太人的姓名取自旧约,并且使用古老的希伯来语音,比如用Miriam而不用Mary,用Elisheba 而不用Elizabeth。除非从旧约里或希伯来语继承下来的名字,犹太人一般也不会用新约里出现的名字。只有一小部分信基督教的犹太人会使用新约里的名字。
如果追根寻源,这些名字很多都有比较明确的意思,尤其是那些源自古希伯来语的名字。比如Adam的意思是“男人”;David “被爱的、可爱的”;Sarah “公主”;Sharon“平原”,等等。
西方人也喜欢用希腊和罗马神话中的名字或源自希腊语罗马(拉丁)语的名字,常见的有Alexander,原意为维护、帮助;Apollo,太阳神的名字,但辞意不明;Artemis,猎神,原意安全;Diana,罗马猎神,意为天上的、神圣的;Helen,火炬;Iris,鸢尾花,原意彩虹;Leda,女人;Paris, 原意不明;Pluto地神、财神,原意富有;Stephanie 皇冠;Lucia/Lucy罗马名字,意为光明。
希腊、罗马神话在历史进程中实际上融合了其它一些民族的神话传说,比如古埃及和两河流域文化,甚至古印欧语系中的梵语和伊朗语神话。比如Aaron,有可能来自埃及神话,Diana源自古印欧语系,Nina,Mina,Maya,则来自印度的梵语。
实际上西方人更多的还是根据各国各名族自己的语言习惯起名。有些名字没有明确涵义,有些含有意思,如花草植物的名字,或带有抽象意义爱、漂亮、勇敢、坚强之类。下面是几个随便选出的英语名字。
意义不明的:Alan; Alice;Anthony;Arthur;Bob;Brian;
有意义的:Amy-可爱的;Andrew-男人;Edward-有钱的士兵;Eric-统治者;Byron-牛圈;Charles-男人(源自德语);Clinton-坡顶上的居住区;Lily-水莲花;Kevin-好心人、英俊(源自爱尔兰语);Robert-名声、荣誉;Sheldon-陡峭的峡谷。
对于中国人来说,起个英文名不过为了方便而已。名字本来就是“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工具罢了。但是为了让自己或孩子能够更贴切地Fit-in,不妨还是了解一些名字的文化背景,这样对自己和他人都有个说法。但是如果不想丢失自己的文化所属和文化特征,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起个便于西方人发音的中文名字。
Tuesday, April 27, 2010
玛雅地区漫游小记 - 红色书店

红色书店
去墨西哥齐亚泊斯省省会圣克利斯托巴(San Cristobal)的途中,还剩40分钟路程就进城了,我们的车突然被拦住,说是前方村民设了路障,不准任何车辆通过。好象是以此作为砝码和政府谈判什么事情。有经验的司机马上掉转车头,绕道儿走了。这一绕道就不是四十分钟的路,而是四五个多钟头的路了。司机说,碰上这样的情况一定不能傻等,鬼晓得谈判要谈到猴年马月的。老百姓只能靠这一招引来政府的关注。凌晨三点左右我们才进了城。
城里有个有意思的去处,是拉康东(Lacandon)玛雅人和一个民族解放运动组织EZLN合开的一个小书店。这个书店是这个组织唯一公开合法的对外联系渠道。我独自找上门去。不知为什么,我老把它和《红岩》里的沙坪书店联系在一起,有一种神秘还带点儿激动的感觉。也许是“革命的浪漫主义”的感觉吧。我不知道如何定义“革命的浪漫主义”,总之,我的美国同事中就有人追求这种带有刺激性的浪漫的感觉。一个女同事给我们讲了她80(?) 年代和一帮知识分子绕道墨西哥飞往古巴的事件:在哈瓦纳,他们象英雄一样受到了欢迎,到处参观,卡斯特罗还接见了他们,但回来后却在休斯顿机场被FBI铐上手铐拘留了一天一夜。她描述戴手铐的那一刻感觉,觉得自己真是英雄。其实他们一群人纯粹就跟玩儿一样向美国政府示威了一下。就是这同一个人,因为吃药过敏脸上长了个小疥疮,哭哭闹闹,折腾得我们领队半夜跑遍危地马拉城为她找医生,还一会儿要一人住一间房子,一会儿又要半途返回美国。我心里直在说,你还想革命呐,不要说在监狱,让你就在古巴橡胶园干上两天活儿,不当叛徒才怪了。以为什么都是好玩儿的。
言归正传。我去那个小书店也还是满怀着崇敬、激动、和历险的心情的。实际上是自作多情。书店在一个不起眼的街道上,两套间的铺面。除了政治文化书籍和宣传品,还捎带一些传统艺术品和土特产。彻-戈瓦拉的肖像画最为醒目,其次是以不同风格画的民族运动组织的人物,画面中男人妇女小孩全部用黑色三角巾蒙住眼睛以下脸的部分;有些比较激昂,有些幼稚可爱,毫无恐怖之感。在这里我竟找见了原始方法制作的的可可食品。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柜台上的一个小角落里的篮子里,正是我要找的东西:去了大外壳的可可豆,磨细的可可粉,还有原始粗糙的可可丸-巧克力。我差点儿买下了全部。
巧克力
玛雅山区盛产可可(cocoa, 或cacao),也就是制作巧克力的原料。可可茶是古代玛雅王公贵族和祭司的上等饮料。很多考古发掘出的陶罐陶杯上都明确刻写说明此杯为盛可可专用。我从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到墨西哥一路追踪,想见识一下可可植物到底什么样。碰巧同行中有人文地理学家,便逮住问个不停,问得他不得不为我详细描画可可树、花、果、豆,从根到尖儿。
可可的果实长得非常奇怪,果很大,体积和形状都象橄榄球,外皮看起来象苦瓜,绿色。整个瓜果横向地一头直插在光秃秃的粗大的树干上,周围完全没有叶子。没见过的人会以为那是假的。瓜果切开后,里面挤满即象毛栗子、又象大蚕豆的大可可豆,再把每个大豆的皮剥开,里面又有一包黄豆大小的小可可豆。从大豆到小豆均为“巧克力”色。
玛雅文化专家寇教授(Michael Coe)也与我们同行。他和夫人合作写了《巧克力正史》(The True History of Chocolate),对巧克力的自然属性、社会功能、名称来历等作了详尽的介绍。我自然是又缠着他刨根追底,逼得他不得不带我去了一家一般人都不知道的专门小店,为我点了地道的可可茶,其实就是热巧克力饮料,一起品尝,方才罢休。过去的玛雅人喜欢在可可饮料和食品中加盐和辣椒面,也喜欢用可可粉烹调。他们还把可可粉用蜂蜜或者玉米面黏和揉制成球状,做成“巧克力”,看上去和吃起来都象中药里的黑药丸。据科学家研究,可可油对人的心脏很有益处。很多医药公司因此把可可油提炼出去制药。我们现在所吃的巧克力绝大部分都被抽干原油,由奶油取代。懂行的人是要去找可可油含量高的黑巧克力吃的。
可我到底也没见着长在地里的可可树和可可果。中美洲山区适宜的水土气候使后来欧洲人从非洲引进的咖啡取代了可可。漫山遍野的咖啡种植园成了农民的主要经济来源。相反,可可被移植到非洲大陆。现在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可可产量都来自非洲。
我没有经心留意玛雅世界更多的自然资源,但有两样: 危地马拉山区的玉石,尤其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淡紫色的彩虹玉,和墨西哥山林里的上等琥珀,一定不能忘了带几枚回去。前者凝聚着美洲山川大地的精髓,后者固留着四百万年之久远古的生命。
玛雅地区漫游小记 - 乌苏玛钦塔河



乌苏玛钦塔河
在危地马拉和墨西哥两国交界的崇山峻岭中,隐藏着一支称作拉康东族(Lacandon)的玛雅人,男女老少全部加起来不足四百人。据说他们的先辈五百年前居住在尤卡旦半岛,西班牙入侵者强占那里后被迫逃进深山老林。五百多年来他们从未直接被入侵者“征服”和统治过,为此他们感到非常自豪,并且一直不懈地捍卫着自己的独立和自由。在墨西哥境内的齐亚泊斯(Chiapas)省,政府给他们划出一块自治区。自治区内管辖着中美洲最大的河流乌苏玛钦塔河(Usumacinta) 的一段和沿岸十几处古代玛雅城邦遗址。因这里的边远隐蔽条件和相对自由优势,一个民族解放运动组织EZLN与拉康东人达成协议借用了此地。这一组织的宗旨是要求政府对玛雅各民族的承认,争取民族的参政权力和自由。由于政治情况复杂,我们去那里时,墨西哥政府坚持派来两辆载满持枪荷弹军人的军用卡车护送我们到自治区边界。
进入自治区之后,一切听从当地玛雅人的安排调遣。留着披肩长发、穿着一身白长袍的拉康东向导带我们步行到一处古遗址。这处遗址不是很大,有一个金字塔,几幢建筑物和高大的纪念碑。建筑物中有一栋三间连在一起的房屋,从上到下的墙壁连同顶棚全部画满了壁画,保存得非常完整。壁画内容复杂、人物众多,描绘了当地在公元791至792年两年之间发生的几件大事件,有确立王子、庆贺战功、祭祀大典,等等。不知什么原因,第三间屋子的壁画还没有全部完成,王国就败落了。留下满满三屋子精彩壮观的壁画,直到一千多年后才又重见天日。
壁画的发现还有一段小故事。1940年代,两个美国人类学研究生去那里做调查,和拉康东人同吃同住两年多,经常从一个小山包上经过,但不知道下面有古迹。直到有一天下暴雨,小山坡泥土被冲下,他俩跌进一个门洞,才发现了精美的壁画。这是玛雅文化鼎盛时期留下的唯一一处规模宏大保存完美的壁画现场遗址。
从这里乘船又去一个叫作雅西齐兰(Yaxchilan)的古城。这座古城紧挨着乌苏玛钦塔河。正是洪水季节,江水翻滚、波浪滔滔。一边是墨西哥,一边是危地马拉。我们所乘的小木船是个细窄条,船尾带着一个小马达,每只只能承载六七个人。我们行驶在江面上,饱览着两岸美丽的景色。岸边山峦树丛中成群结队的黑色吼猴 (howler monkey)名副其实,在树丛中蹦来跳去,不知是欢快、愤怒、择偶、还是吵架,喊叫声不绝于耳,让人联想到“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的诗句。五采艳丽的鹦鹉科鸟 macaw 总喜欢停落在参天大树的顶尖上,几乎要用高倍望远镜才可探视其全貌。岸边小块儿的平地上不时地会出现休闲的鳄鱼。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莫过于体验大鳄鱼的恼怒。我们看见第一条鳄鱼时,它正在岸边懒洋洋地睡觉,对我们不睬不理。它的庞大体积已令我们稀奇万分。第二条稍稍抬了一下头, 算是打个招呼。 等又见到第三条时, 我们的胆子越来越大,船公也颇解人意, 把船越靠越近。三条船全围了上去。这庞然大物一定是感觉到了自由的被侵犯,突然间一个鲤鱼打挺,跃进了河里。其出人意料的动作和敏捷的速度,惊得我们顿失常态。有人掉了帽子,有人摔了跟头,小船都差点翻了。这一下让我们见识了鳄鱼的厉害。这条大鳄鱼和我们自己的狼狈相成了此后旅途中最好的笑料。
玛雅地区漫游小记 - 阿提特兰湖



阿提特兰湖
阿提特兰湖 (Lake Atitlan),是一个被火山群簇拥环绕的高山湖泊,中美洲海拔最高、湖底最深的大湖,也是世界上几个有名的景色超群的湖泊之一。英国大作家赫胥黎曾经这样评论:
“科摩湖 (Lake Como, Italy),在我看来,已经达到了自然美景可能允许的极限,而阿提特兰湖则是被几个巨大的火山加工润色后了的科摩湖。它真正是美好得再无以复加。”
我们是从一个玛雅小山城下山时“邂遘”这一美景的。
下山是沿着蜿蜒陡峭的盘山公路转圈走的,山势险峻秀丽,景色美不胜收。树多不说 - 漫山遍野,百年大树下还间种有灌木属的咖啡丛,有时断崖峭壁会猛然出现在车窗前,令人心惊胆颤,有时又会有一片平整开阔的玉米地和篱笆人家略过,倍感开朗舒畅。行至半山腰时,车上有人惊呼起来。往外一看,一个明镜般的湖泊神奇地出现在眼前。我们居高临下,湖光山色尽收眼底。无法不让人叫绝:湖的形状真就是一面扇形的镜子,还带一个细长的把柄,恰似一枚仙女手中小巧玲珑的梳妆镜。明镜被镶嵌在一圈火山岩浆雕刻成的青铜色镜框中,镜面碧绿透明,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非天仙的佩饰莫属。我们恨不能即刻冲进这风景如画的仙境。
进入湖区,也就进入了一个以凯齐凯尔族为主的玛雅地区。湖区基本保持着原始状态。很少人工修饰,也没有刻意的炫耀,平平静静地荡漾着自然的美。湖边山凹处有很多小村落。我们乘船从湖的这边去那边。云雾在湖面飘浮,几座大火山也随之变换着模样。要去的地方正好在镜子的把柄处,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庄。
临近岸边,先见几条小舟,有人在上垂钓,悠哉悠哉地;又见一群浣纱女在石板上锤打洗涤,孩子们在一边打闹嬉笑;一幅世外桃源的图景。这里是一个促图黑(Tzutujil)族玛雅人的村庄。我们是去拜访一家传世几代的祭师。这里的人崇拜“马西门”教,一种天主教和玛雅传统信仰混杂在一起的宗教。祭师们的职责是为村民求神祭祖,消病除灾。我们到达时仪式已经开始。堂屋内典礼庄严,程序隆重。香火烛烟到处弥漫。我被烟火熏得咳嗽不止,躲出门外。无意中却目睹了另一近于神圣的仪式。
小院里,一位村妇正在剖鱼洗鱼。鱼有巴掌大,八九条,来自湖中。年青的村妇蹲着,一条条,一遍遍地括洗着鱼。她身边有个葫芦瓢,用来舀水冲洗。洗完了,把鱼整整齐齐地摆在一个瓦盆里,撒一把粗盐,腌着。再拿来十几个绿柠檬,洗净,从中剖开,挤汁于鱼上。又拿十多个红番茄,用一根石赶杖在一条石制案板上挤压碾碎成汁,赶入瓦盆。这种石杖石案板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被玛雅人的祖先使用了。案板由三条或四条高低不等的腿撑起一个倾斜面。边上和腿部常有精美的雕刻饰纹。小媳妇盖上盆盖儿,摆在灶头,又去揉面。面是白玉米面。双手把面拍成小圆饼,贴在锅上。锅也很独特。陶制,扁平,直径约有一米,可以摆下几十张小饼。媳妇说,饼烙得差不多时就把鱼炖上。这是一个多钟头来第一次打破静默。我被她近乎于虔诚而又从容不迫的气态所折服,一直不敢出声,生怕破坏那延续了千年之久的节奏和韵律,生怕赶走她安详宁静的心境。好羡慕啊!哪里去找这样的田园生活?
玛雅地区漫游小记 - 边境

边境
从危地马拉城坐车去东邻的洪都拉斯是从山区高地往低地走。一路下坡。且越走越闷热、越潮湿。下到低处后,已是热带雨林地带,路两边长满果实累累的香蕉树和咖啡树。香蕉和咖啡不是原产美洲的植物。西班牙人到来之后从东南亚和非洲引进的。由于适宜的气候和水土,它们生长得竟比在原产地更旺盛,成为中、南美洲数国的主要经济作物和出口产品,以至很多人都以为美洲就是它们的老家。
过边境时,发生了一个预想不到的小插曲。领队在车上就把大家的护照收集好,过边境检查站时一起交给了边防检查官。不一会儿,我和一位肯尼亚籍的同事被叫下车,领队解释道:你们俩在危地马拉的签证是一次性签证,出了境就不能再进来,除非在洪都拉斯的危地马拉领事馆再次签证。我们的计划是在洪都拉斯的一座玛雅古城停留三天,然后返回危地马拉。如果去最近的一处领事馆签证,来回就得三天,不但访不成古城,很有可能还赶不回来。所以,领队说,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叫辆出租车返回危地马拉城,在那里等候大队人马,舍弃洪都拉斯;要么进入洪都拉斯,从那里直飞墨西哥,舍弃后两个星期的危地马拉计划。我一听就急了。哪一个都不行!
一车二十多人都在等我俩作决定。
那位肯尼亚籍同事为了不影响大队人马,决定返回宾馆等候。导游已经开始联系出租车了。我急得真要哭了。你想想,前面一个重要的玛雅古城已经被迫取消,现在这个同样重要的古城离我已经近在咫尺,只消三十分钟就到,我怎能放弃。不行!我去央求导游想办法。
导游马可是危地马拉人,也是我读博时导师的朋友,多次带领专业学术考察团往返于中美洲几个国家,很能理解我的心情。说:我再试试吧。他在相距五十米左右的两国边境站之间来回跑了好几趟。终于,向我们走来。低着嗓门:你们可能要花点钱。行,多少都行,只要不是太离谱。我作好了五百美元的准备。很快,他手里捏着我和那位同事的护照,和领队小跑着过来,同时向我俩和所有在车下透风的同行挥着手:快上车,走了。跑至我们跟前时说,先别问,回头再解释。我们赶紧上车,生怕那些人回过神来再把我们拽下来。
三十分钟后,我们到达玛雅古城寇庞(Copan)。乘大家忙着登记房间,导游告诉我们经过:危地马拉官员同意不给我们的护照盖出境章,也就是说,只当我们没有出境;而洪都拉斯官员也表示只要我们有洪都拉斯的签证就行,能不能进出危地马拉他们不管。我和同事连忙掏钱。什么?一人才五十?我顿时觉得对不起人家边防站官员。至少也要一百、二百的。导游说,已经够多了,不能把他们惯坏了。
从危地马拉城坐车去东邻的洪都拉斯是从山区高地往低地走。一路下坡。且越走越闷热、越潮湿。下到低处后,已是热带雨林地带,路两边长满果实累累的香蕉树和咖啡树。香蕉和咖啡不是原产美洲的植物。西班牙人到来之后从东南亚和非洲引进的。由于适宜的气候和水土,它们生长得竟比在原产地更旺盛,成为中、南美洲数国的主要经济作物和出口产品,以至很多人都以为美洲就是它们的老家。
过边境时,发生了一个预想不到的小插曲。领队在车上就把大家的护照收集好,过边境检查站时一起交给了边防检查官。不一会儿,我和一位肯尼亚籍的同事被叫下车,领队解释道:你们俩在危地马拉的签证是一次性签证,出了境就不能再进来,除非在洪都拉斯的危地马拉领事馆再次签证。我们的计划是在洪都拉斯的一座玛雅古城停留三天,然后返回危地马拉。如果去最近的一处领事馆签证,来回就得三天,不但访不成古城,很有可能还赶不回来。所以,领队说,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叫辆出租车返回危地马拉城,在那里等候大队人马,舍弃洪都拉斯;要么进入洪都拉斯,从那里直飞墨西哥,舍弃后两个星期的危地马拉计划。我一听就急了。哪一个都不行!
一车二十多人都在等我俩作决定。
那位肯尼亚籍同事为了不影响大队人马,决定返回宾馆等候。导游已经开始联系出租车了。我急得真要哭了。你想想,前面一个重要的玛雅古城已经被迫取消,现在这个同样重要的古城离我已经近在咫尺,只消三十分钟就到,我怎能放弃。不行!我去央求导游想办法。
导游马可是危地马拉人,也是我读博时导师的朋友,多次带领专业学术考察团往返于中美洲几个国家,很能理解我的心情。说:我再试试吧。他在相距五十米左右的两国边境站之间来回跑了好几趟。终于,向我们走来。低着嗓门:你们可能要花点钱。行,多少都行,只要不是太离谱。我作好了五百美元的准备。很快,他手里捏着我和那位同事的护照,和领队小跑着过来,同时向我俩和所有在车下透风的同行挥着手:快上车,走了。跑至我们跟前时说,先别问,回头再解释。我们赶紧上车,生怕那些人回过神来再把我们拽下来。
三十分钟后,我们到达玛雅古城寇庞(Copan)。乘大家忙着登记房间,导游告诉我们经过:危地马拉官员同意不给我们的护照盖出境章,也就是说,只当我们没有出境;而洪都拉斯官员也表示只要我们有洪都拉斯的签证就行,能不能进出危地马拉他们不管。我和同事连忙掏钱。什么?一人才五十?我顿时觉得对不起人家边防站官员。至少也要一百、二百的。导游说,已经够多了,不能把他们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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