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une 9, 2009

涝坝

小时候,我们最爱去玩儿的地方是涝坝圈。涝坝是和田人千百年来使用的一种蓄水池。每年春季,昆仑山上冰雪融化,水渠把雪水引向各处浇灌田地,也引进各村落的涝坝。据说1990年代国务院付总理李瑞环去和田视察时,看见老乡们仍然在喝涝坝里的水,大动恻隐之心,带头个人捐款,为和田人民挖井取水,彻底取代涝坝。

其实,涝坝水的不卫生和不方便只是相对我们现代化的生活标准来衡量的。我们小时候喝了好多年的涝坝水,也都健康地长大了。而我说的这个涝坝,不仅养育了单位大院两代人,还滋润了孩子们的心灵。在到处是黄沙的和田,有一汪清水再加上一圈杨柳果树和鲜花绿草,便是我们的伊甸园。

院里人习惯把涝坝周围一圈的大树和花圃叫作涝坝圈。六十年代时有个带历史反革命帽子的劳教人员被分配做种菜种花的活儿。他在涝坝圈种了很多种花草。现在能记得名字的只有金针花、牵牛花、鸡冠花、大丽花、蔷薇、罂粟、猪耳朵草、扫帚草;还有几种叫不上名的菊花。他还在花盆里种了含羞草,搁在自己的宿舍窗外。我们特别喜欢去逗那些娇气敏感的小草。走过去,摸一下,小草叶立刻合起来;走过来,看看它们是否张开了。如果张开了就再摸一下。摸的次数多了,它们就再也不张开了。

涝坝圈好像有两棵大梨树,还有果子树、桑树、酸梅树,外加一、两棵老柳树。有一棵梨树分杈分得很平稳结实,喜欢爬树的男孩子们总会在那里歇歇脚,或干脆坐在上面不下来。记得哥哥经常会带上一本书爬上树去,然后坐在那个天然的躺椅上惬意地读着《宝葫芦的秘密》、《森林报》之类的书。而我总是羡慕有余,就是不敢爬。偶尔一、两次在哥哥的帮助下爬上去,坐在树杈上,就有一种战胜自我的喜悦和陶醉。大多数时候都是调皮的男孩子们爬在上面玩儿打仗或“偷” 梨子吃。幸亏这棵树上的梨子是肉质粗糙干硬的木头梨,没人爱吃。否则整棵树都会遭殃。

后来单位打了井装上了自来水管,但涝坝还依然保留了很多年。当年住在大院里的孩子们现在还仍然对这个涝坝念念不忘。只可惜改革开放时它被填平了。因此也少了一个故地重游的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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