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忙里偷闲专程跨江去聆听于丹教授的讲座“《论语》感悟”。老公讥笑我老之将至反倒变成追星族。不但不陪我同行,反而振振有词:女人讲孔子,成何体统!我当然自有我的理由。作为同行和同龄人,我想目睹一下这位当今女名人讲课的风采。再者,两三年前正当于丹走红《百家讲坛》、书稿出售突破一千万册记录之时,我正巧参加牛津大学的一个圆桌会议,研讨主题是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之间的发展平衡协调关系,而我所讲的题目涉及到中国近代史上在“科学救国”、“维新变法”和“新文化运动”之间多次的拉锯扯锯的反复现象,结尾自然也提到了国内新兴起的“国学”热潮和“于丹现象”。既然我都多少“研究”了人家于丹,还把人家作为材料放进我的发言稿,这次当然不能错过近距离当面观察的机会。
毕竟是经过大场面的人物,于丹教授出场大大方方、衣装得体;先给观众深深地三鞠躬,然后约法三章:想要照相的朋友请现在拍照,开讲以后就不要再照了,否则会影响讲课。说完就站在台前、摆出姿势,让大家尽情拍照,大有“美女作家”的风范。对于此举,虽然前所未闻,颇感新颖,但同时又感觉不舒服。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孔子本人未必敢如此得意张狂。
我去听讲座,一是听有意思的内容,比如很有哲学性思想性的东西,或者含有丰富新信息和新材料的东西;二是听讲课人的睿智、机敏、口才和即兴发挥的能力。去听于丹教授的讲座,内容并不重要,因为我曾经浏览过她的书,实际很浅显,成功之处就在于它能够深入浅出、并且结合当今现实现象和语言把《论语》精神灵活运用;去的目的就是想感受一下这位女才子的口才。必须承认,她的讲课清楚流利,段落分明,语调抑扬顿挫,速度均匀,也有适当的手势作为辅助。不过听听就感觉不对头了。整堂课就象是一场编排好的表演,表演者表演得技艺精湛,滴水不漏,台词更是背得滚瓜烂熟,甚至那些手势动作都是事先设计过的。我所期待的讲者自然流露的智慧、随机应变的敏捷,以及临场发挥的机智等等全然不见。说实话,的确有些失望。讲课人如果能随便点,在谈笑风生中讲解对孔子的感悟可能会更吸引人。
本来还想课后能够和于教授显摆一下在牛津替她做过宣传一事,但她早已被粉丝们围得水泄不通。说到底,我毕竟还不属于追星族,所以望而怯步,趁早离开了会场。同去的一位朋友是孔子家族“祥”字辈的直系后裔,被我鼓动去的,更是倍感失望,觉得白白糟蹋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他觉得于丹教授讲的内容和水平充其量是个中学老师的level。我呢,觉得失望其实也是一种收获。
想跟于丹交流的是:在那个圆桌会议上,当时我一提到于丹的书卖到一千万册时,突然听到与会的一位教授小声忿忿地评论道:那要毁掉多少树木呀!我当时一愣。说实话,我可从来没有从这样一个角度考虑过一个名人可能带来的对环境的破坏。在会议之前,已经有位“绿党”人士通过电邮提议大家会议期间一切“GO GREEN”,尽量不要带纸印的讲稿。我现在一下炫耀似地说出“一千万”册书,印刷出来又卖出去,岂不自找着挨打?
说到失望,想起两三年前另一次讲座的感受。那次也是慕名而去:余秋雨和马兰两位伉俪。双倍的鼎鼎大名,够“如雷贯耳”的吧!那次也有失望的感觉。我是特别喜欢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几乎是百读不厌。读文章读到几遍以上当然就不是读具体内容了,而是欣赏作者的用词造句和他本人的某些感悟等等。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把自己对事物的感悟准准确确地用文字表达出来的。余秋雨的散文就让人感觉他有很独特的对文字的把握能力,并且通过这些文字透露出他对事物的理解程度。因为喜欢,我基本上收齐了他的主要著作。全都读过之后,就发现实际上只有他的《文化苦旅》最有分量,其他就流于一般了。尤其是他的《千年一叹》,令我非常失望。本来他有无穷的资料来源,可以运用很多现成的历史和传说故事来给自己的文章增添非常精彩的内容和色彩,但结果却由于他对世界文化的知识有限,对很多东西的一知半解,把个绝好的题材和机会给弄糟了。
能够当面聆听自己喜欢的学者名人的讲座,当然是件惬意的事儿。实际上并非非常失望。当时也许是自己的期待值太高,总希望听到点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旦没有新内容,就略感失望。不过对马兰的确是很失望。正经摆开架势、好好唱一段黄梅小调,我敢保证她会让在座所有观众心满意足、尽兴而归。不成想,她却在那里大讲特讲什么表演理论。一个好演员,不就是他或她的表演最能说明问题而且最有说服力吗?
两次下来,我恐怕自己以后不会再去听什么名人讲座了。还是多多读些好书,给自己留点遐想的余地更为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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